春中意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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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中意1
南下的景色與玉京大相徑庭，路邊鋪滿了不知名的小花，空氣裏也彌漫著花香，冬日過後是明媚的春意。
宋未桑是在一日清晨離開的。
從汝以郡出發後，同行的這幾日，大家都沒怎麽睡好，生怕第二天便到了宋未桑離開的時候。
周祈安從車帷外進來，一身露氣。
“到了。”
他輕聲道。
宋未桑今夜並未闔眼，此時見明頌惺忪著睡眼，勾唇笑道：“沒睡醒就繼續睡。”
明頌搖搖頭，執意要下馬車送宋未桑。
早春的清晨彌漫著霧氣，此時天將亮未亮，沈沈的藍色壓住那幾縷日光。
“阿嚏。”明頌搓了搓手臂，拾步向前走。
幾人往小山坡上走去，腳步聲驚動了林間雀鳥，此外再無聲響。
宋未桑提了提佩劍，止步道：“好了，就送到這兒吧。”
她回身看向其餘幾人。
周祈安面色如常，頷首道：“好。”
宋未桑又與明祺道別幾句後看向明頌，上前拉著明頌往山坡上又走了幾步。
“明頌，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對嗎？”
明頌覺得一定是自己覺沒睡夠，所以現在眼睛有些澀澀的。
她聞言突然回想起上一世，也是宋未桑說，“為什麽有時候你給我的感覺我們不像朋友呢...”
時過境遷，所以她也在不知不覺間做出了改變嗎？
明頌低聲回應：“嗯。”
宋未桑看著雲邊那幾縷噴薄欲出的金光，也似喟嘆般，“太好了...”她的話仿佛隨著微風揉進了空氣裏，輕輕的。
“我們還會再見的。”她轉眸看向明頌。
“嗯。”
宋未桑上前一步抱住明頌，她在耳邊輕聲道：“明頌，有時候可以膽子大點。”
沒讓明頌想明白，宋未桑便松開了她，轉身後背對著明頌揮了揮手，“走了。”
宋未桑的馬尾在微風中高高揚起，她一身雪青勁裝，只身配著一劍，沒再回頭。
“一帆風順。”明頌輕輕吐出幾字，垂眸往回走。
“走咯。”明祺伸著懶腰朝馬車走去，他碎碎念道：“去南浦咯...”
日光透過雲霧鋪撒在大地上，喚醒了萬物。
雲舒雲卷，光線逐漸變得昏暗，暮色慢慢被吞噬，直至周身靜寂無聲。
明頌他們趕了一天的路，夜幕降臨後停靠在山谷上方，等明日再度出發。
睡不著...
以往若是露宿，馬車裏至少還有宋未桑與她一起待在裏面，而今晚只有她一人。
明頌挪了挪背，掀開一角的窗帷，爽朗的夜風隨著縫隙吹來。
她輕輕跳下馬車，只看見明祺靠在遠處樹根處沈睡，並未看見另外兩人。
夜色靜謐，只有不遠處一堆烈火在燃燒。
明頌往山坡上走去，繁星點點，月色清明，照亮了林間的路。
山谷之中是一潭深水，此時在夜風的吹拂下宛綴明珠，走至最高處，山谷全貌才重現明頌眼前，與暮色下的模樣又有不同。
“睡不著？”周祈安聽見腳步聲，轉頭看見是明頌，詢問道。
明頌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微闔眼感受著清冽的空氣。
“嗯。”她垂眸朝周祈安走去，坐在不遠處。
兩人靜默著，偶爾幾聲鳥鳴從林間深處傳來，也許是氛圍烘托到位，也許是現在的周祈安正需要聊天的對象，他有些艱難地開口。
“我其實從來沒想過會和未桑分開。”
明頌雙臂朝後撐地，她輕輕道：“我也沒想過。”
“很奇怪，我感覺好像有兩個自己。”周祈安的雙肘擱在膝上，雙手不停地拉扯，他望著山谷下的水潭，“當我聽見未桑說不會同行的時候，我一邊覺得所有的事都開始亂了，一邊竟覺得...松了口氣。”
明頌有些訝異，“為什麽...會松口氣？”
周祈安有些自嘲地笑了聲，“因為我的身份，所有在我身邊停留的異性都會被加以猜測。未桑也不例外，可她從來不介意，甚至與我游歷這麽多年也沒有任何怨言。”
“聖上會問我與未桑的關系，我知道她家裏也會，可是我倆都心照不宣，從來不將此事放在心上。”周祈安擡頭繼續道：“但這次不知為何，我開始別扭起來，直到萬風郡。”
明頌無聲點點頭，難怪那幾天她總覺得不對勁。
“解決萬風郡的事後，未桑說她要回趟家，當時我的神經莫名繃緊了，但是我沒有理由去阻止她。”
“回來後，我在皇城裏十分心煩，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逐漸脫離。直到聽見未桑說出不同行的話，那根弦斷了。”
明頌扯了根雜草在手中把玩，聞言一頓，轉眸看向周祈安。
他雙眸凝望著前方，神色稍顯迷茫。
“那你現在覺得呢？”
明頌問道。
周祈安神色楞怔，默了幾瞬後才道：“現在覺得，我為什麽就認定了未桑會與我同行呢，她是自由的，她有她的路要走，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這下輪到明頌楞怔，她瞳孔微微顫抖著，又很快垂眸斂去情緒。
是啊，她憑什麽上一世就依據書中的結果攛掇他們倆人呢。
他們都是自由的。
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。
他們不止是片面的書中角色...
明頌雙腿並攏將上半身支靠在膝上，微風吹亂發絲，她雙眸清明，“未桑她會找到自己的路的，你也會。”
聽出明頌言語中的肯定，周祈安只當她在安慰，“不知為何，有些話對著明頌你就可以講出來。”
“我長得很親切？”明頌撫上自己的臉，疑惑道。
周祈安見此輕輕笑道：“不是，是從一開始，我就覺得很熟悉。”
明頌抿了抿嘴唇，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身後傳來腳步聲，踩在碎石上，發出細微的聲響。
來人離著適當距離，在明頌身邊坐下。
“你來幹什麽。”
謝元青道：“睡不著。”
“...”
三人重新陷入沈默中。
明頌嘗試著忽略身邊的謝元青，無奈對方存在感太強，卡在喉嚨的話怎麽也說不出。
沒過一會，身後再度傳來腳步聲，明祺嘴裏嚷嚷著：“偷偷對月暢談？不帶我啊？”
靠著謝元青坐下後俯身看向明頌，“聊什麽呢，繼續啊。”
“...”明頌眉頭輕蹙，雙目緊閉，問道：“你又來幹什麽？”
“睡不著，發現馬車那邊沒人了，結果看見你們三人一排排坐著。”明祺痛心道：“聊天不叫我，你們還有沒有把我當作這個隊伍裏的一員！”
四人坐了一排，就這樣看著山谷夜景。
明頌手撫上額頭，猛然站起身來，“都睡不著是吧，行，你們三個聊吧。”
見人頭也不回地朝馬車走去，明祺轉了半身喊道：“你走幹嘛啊。”
明頌朝後擺擺手，“我困了。”
餘下三人坐在原地面面相覷。
也許是昨晚小鬧一場，幾人沒再沈浸於宋未桑走後的憂郁情緒裏，翌日在晴日的伴隨下，明頌他們踏上了去南浦的路。
明頌他們倒也不急著趕路，晴日時便沿途賞風景或者相互切磋，下雨便使用急速符趕路。
半月後，幾人終於抵達南浦境界。
“這邊好多山啊。”明祺看著連綿的山脈，也不知道周祈安是如何認出方向的。
雲霧彌漫山腰，日光零零散散透過枝葉映著斑駁樹影，明頌與明祺在空地上看火候。
“我們應該後日能到青冥城吧？”明祺拿樹枝撥弄著火堆，樹枝摩擦間火勢大了些。
明頌手托著下巴，眼睛微瞇著養精蓄銳，懶懶道：“嗯。”
倏忽間，樹影湧動，發出異樣的沙沙聲，明頌聞聲立馬戒備著。
周祈安自進南浦境內後便經常提醒他們，南浦山脈眾多，因此林中各路幫派也多，行走在其中，避免與其沖撞為好。
這動靜聽著並不簡單，明頌與明祺視線交錯，隨著唰的一聲，四面八方湧來眾多黑衣人。
明頌與明祺相背而立，警惕著周圍的人。
來人並未多說，直接沖上來對打。
明頌落下一句小心後便就近施法接下一擊。
近期明頌與謝元青切磋愈發得心應手，也能接下幾招了，此時與人實戰，只覺反應迅速，對方動作也能清楚看見。
符咒的爆破聲在身後不斷響起，明頌瞥了眼明祺，發現他也並無吃力之意，想來最近進步也大。
林中源源不斷的黑衣人從各方出現，明頌雖能應對，但靈力有限，也耐不住打持久戰。
“嘿！光天化日之下，竟敢…竟敢欺負弱小！”一道嬌聲從遠處傳來，明頌被嚇一跳差點失手。
弱小？指的是誰？
只見一道法術從旁襲來，幫明頌擊暈了斜後側一人。
明頌沒來得及看清來到她身邊的人，只覺得身形嬌小，帶著一身香味。
謝元青與周祈安從遠處聽到動靜，及時趕到，黑衣人見形勢不對，便準備著撤離。
謝元青及時抓住一人，扯掉蒙面後，眉頭輕蹙。
“怎麽會是惡界的人？”周祈安上前查看，沈聲道。
“南浦離靈界，惡界都近，這邊人員雜亂無章的，不正常嗎？”
這時明頌幾人才正式看清這位來路不明的少女。
她的墨發被精致地紮為垂掛髻，肩上垂著兩股發辮，圓眼明粲，雙臂環抱於胸，此時挑眉道。
周祈安朝人道謝，“感謝姑娘相救，不知姑娘是…”
她嬌聲摻笑，微微翹著頭。
“寧家商會，寧沅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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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祈安神色楞怔，默了幾瞬後才道：“現在覺得，我為什麽就認定了未桑會與我同行呢，她是自由的，她有她的路要走，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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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頌抿了抿嘴唇，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身後傳來腳步聲，踩在碎石上，發出細微的聲響。
來人離著適當距離，在明頌身邊坐下。
“你來幹什麽。”
謝元青道：“睡不著。”
“...”
三人重新陷入沈默中。
明頌嘗試著忽略身邊的謝元青，無奈對方存在感太強，卡在喉嚨的話怎麽也說不出。
沒過一會，身後再度傳來腳步聲，明祺嘴裏嚷嚷著：“偷偷對月暢談？不帶我啊？”
靠著謝元青坐下後俯身看向明頌，“聊什麽呢，繼續啊。”
“...”明頌眉頭輕蹙，雙目緊閉，問道：“你又來幹什麽？”
“睡不著，發現馬車那邊沒人了，結果看見你們三人一排排坐著。”明祺痛心道：“聊天不叫我，你們還有沒有把我當作這個隊伍裏的一員！”
四人坐了一排，就這樣看著山谷夜景。
明頌手撫上額頭，猛然站起身來，“都睡不著是吧，行，你們三個聊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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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頌手托著下巴，眼睛微瞇著養精蓄銳，懶懶道：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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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祈安自進南浦境內後便經常提醒他們，南浦山脈眾多，因此林中各路幫派也多，行走在其中，避免與其沖撞為好。
這動靜聽著並不簡單，明頌與明祺視線交錯，隨著唰的一聲，四面八方湧來眾多黑衣人。
明頌與明祺相背而立，警惕著周圍的人。
來人並未多說，直接沖上來對打。
明頌落下一句小心後便就近施法接下一擊。
近期明頌與謝元青切磋愈發得心應手，也能接下幾招了，此時與人實戰，只覺反應迅速，對方動作也能清楚看見。
符咒的爆破聲在身後不斷響起，明頌瞥了眼明祺，發現他也並無吃力之意，想來最近進步也大。
林中源源不斷的黑衣人從各方出現，明頌雖能應對，但靈力有限，也耐不住打持久戰。
“嘿！光天化日之下，竟敢…竟敢欺負弱小！”一道嬌聲從遠處傳來，明頌被嚇一跳差點失手。
弱小？指的是誰？
只見一道法術從旁襲來，幫明頌擊暈了斜後側一人。
明頌沒來得及看清來到她身邊的人，只覺得身形嬌小，帶著一身香味。
謝元青與周祈安從遠處聽到動靜，及時趕到，黑衣人見形勢不對，便準備著撤離。
謝元青及時抓住一人，扯掉蒙面後，眉頭輕蹙。
“怎麽會是惡界的人？”周祈安上前查看，沈聲道。
“南浦離靈界，惡界都近，這邊人員雜亂無章的，不正常嗎？”
這時明頌幾人才正式看清這位來路不明的少女。
她的墨發被精致地紮為垂掛髻，肩上垂著兩股發辮，圓眼明粲，雙臂環抱於胸，此時挑眉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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